鬼二三

03

 

    卡斯特兹路伊的主道是翻修过的，路上的行人不多，除了集市入口的商贩，就只看得见巡逻的士兵，马车的颠簸比起森林的路简直要好太多，探头看稀奇的白发乐师被旁边青衣乐师拉了袖子。

    “白糖，你老实点。”

    白发乐师眨眨眼，“小青姐姐，我想看看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！”

    “你刚才运动过量，肯定又饿了。”

    坐在对面的乐师理了理乌黑的麻花辫，尾尖处的月牙宝石非常显眼。

    白糖连连点头，“对对对，还是明月姐姐懂我！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我不懂你吗？把我的干粮还回来！”

    “小青姐姐真小气！”

    白糖做了个鬼脸，气的小青叉起腰。

    角落里最小的乐师叹了口气，她不想加入话题，皱着眉头，眼神黯淡。

    见状，明月递了眼神给小青，小青摇头，倒是白糖直接问道：“小姐姐，你怎么不高兴啊？”

    小乐师发现自己失态，连忙苦笑起来，“对不起，我是第一次出远门，有些想念父母。”

    本想安慰几句，马车却突然停下，车夫掀开门帘，“下车。”

    看到香料商人手里拿着一大袋银币，想必他的货运就此结束，两辆马车也准备打道回府。

    乐师们被换到一辆载人的四轮马车上，同行的还有几辆刚刚转了货物的老式运酒马车，小乐师是最后一个上车的，她不停眺望远去的商队，恨不得跟着回去。

 

    不知不觉，她们已远离主道，通过内河石桥，接下来是山路，地势逐渐变高，周围的农田被重新规划，很多废弃的拱顶地堡也再利用起来，不远处一眼就能看到大面积的墙体和方形石柱，那是一座三层楼的镶嵌式建筑，楼身有一半和后山合在一起，石砖的颜色新旧不一，大概有些是从附近的地堡拆下来的，看来这个现任的庄园领主非常懂得资源利用。

    乐师们下了马车，跟着前来领路的仆人去了偏厅，接下来就静候负责圣咏的执事。照理来说，乐礼是不能录用世俗乐师的，但是四守领主为了改变民众对当局教会的敬畏，特地选择安插几名外来的乐师，为的就是打破严苛的拣选规矩，撕开当局教会那高高在上的面纱。

 

    傍晚时分，武崧与部下交接完毕，平常会直接回家的他这次却绕道找到大飞。

    “武崧，你等我一下。”

    原来武崧和大飞都接到西门团长的邀请函，邀请他们前去酒庄，参加万灵节的彩排宴会，既然是西门团长的邀请，很明显是领主的意思，谁都知道西门是领主的代理。

    “你手里拿的什么？”

    大飞晃了晃手里的乐器，那是一把小梨型的琉特琴，“这是我奶奶留下的，反正我也不会弹，就把它送给那位乐师吧。”

    武崧沉默片刻，“这样也好。”

他一直怀疑白发乐师的身份，如果这时把琴送过去，便可以看看对方的反应，如果是真的乐师一定很懂乐器，但若有假，或多或少会露出破绽。

 

    “这里就是了，武总管。不过她们正在更换礼服，还望……”

    “没事，你去忙吧，我们在这里候着就好。”

    待领路的仆人原路退下，武崧才掀开头盔面罩。

    偏厅的外围是个回字形长廊，长方形的露天庭院，正中央是座小型喷泉，月光洒在池水里，映着回廊上的油灯一闪一闪。

    大飞拨了拨琉特琴弦，“我说你啊，只要是外人，你都不愿露脸，自从来了这里，就没见你脱下头盔。”

    “哪里的话，我这是职责所在。”

    “到底是职责还是自责啊？”

    大飞和武崧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，一起从见习骑士成长为正骑士，大飞像照顾自家弟弟一样照顾武崧，尽管武崧天资聪慧，做什么都出类拔萃，但越是有能力越被其他人嫉妒，在复杂的贵族圈里，要不是有大飞帮忙，武崧怕是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。所以，武崧的苦，只有大飞最清楚。

大飞知道，那个选择跟随四守而放弃效忠国王的决定，至今让武崧迷茫。

    突然，喷泉后一道黑影。

    “是谁？”

    武崧箭步一跃，来不急拔剑就和对方扭打起来。

    尽管光线昏暗，但正骑士的武崧无论从体格还是力量都占上风，他迅速抓住对方的手腕，而那人也不示弱，没被抓到的手反过来打掉了武崧的头盔，两人因重心不稳，一起倒向地面，而武崧的头盔也掉落到碎石路上，“哐当”一响。

    月光下，被武崧压在身下的不是别人，正是那位白发乐师。

 

（TBC）